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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永遠做辦公室里的“工人” 發(fā)布時間:2007/1/5 11:05:05 點擊次數(shù):13347 |
小慧 |
“工人”二字在我聽來有一種鉆心的疼痛,我丟下手頭工作,沖進了洗手間,我需要涼水,我需要空氣,我需要深呼吸。
從一個國營企業(yè)跳到另一個國營企業(yè),前者已經(jīng)瀕臨破產(chǎn),而后者正蒸蒸日上,且是省重點扶持企業(yè),再三權(quán)衡利弊之后,我以3000元與工作了近七年的國企作了買斷,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投奔了這個我認為值得為之一搏的單位。
報名時,人事處處長看著我的簡歷,面無表情地告訴我,現(xiàn)在所有辦公室職位都已經(jīng)滿了,車間的裝配崗位好像還空有名額,要不,你暫時先到車間里干著吧。一個從國企過來的人當然清楚地知道在車間里工作的辛苦,但是,既來之則安之,我咬咬牙點頭的同時也給自己下了一道狠命令:一定要努力工作,爭取在一年后離開車間。我不想永遠在車間里像個機械手一樣地工作著,那是與我的理想和初衷背道而馳的。
走進偌大的車間,看著冰涼的機器,一切都顯得那樣熟悉而又陌生。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開始和所有的人一樣,灰不溜秋的工作服上套著件長長的布兜兜,兩手戴著白色帆布手套,成天拿著電鉆和電螺絲刀在工作臺上擺弄著那些零配件,然后再搬到小推車上,弓著腰,賣力地推著小車將它們送到需要它們的地方。電鉆和電螺絲刀發(fā)出的陣陣轟鳴聲,讓我產(chǎn)生短時間的耳鳴,又有一種與前單位辦公室文員生活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年后,我終于被調(diào)到了辦公室工作,看著久違的電腦和辦公桌,我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沖動。辦公室里大多數(shù)時間是安靜的,大家都在敲著鍵盤,或網(wǎng)上聊天,或掃雷、打牌,網(wǎng)上游戲玩了一遍又一遍。而我呢,不知不覺地接下了兩三個人的工作,成天核對著那些數(shù)據(jù),整理著手上的實物,在辦公樓和車間之間來回奔跑著——我堅持我的想法:只要我在努力地工作著,總會有人看得到的。
時間一晃,又過了兩年,雖然我已在辦公室工作了那么久,但我的工作牌還寫著“工人”兩字。有一次和車間的同事聊天,她問我現(xiàn)在是否轉(zhuǎn)干,工資是哪個檔位時,我的心突然有一種被捅的感覺。我告訴她,我拿的還是在車間工作時的工資,我把工牌取下來指著“工人”二字給她看,她半天都沒有合攏嘴巴。后來她安慰我,其實這也沒什么的,前年進廠的好多大學生現(xiàn)在都在車間里耗著日子,她告訴我,當初我進辦公室時好多人又羨慕又忌妒,要知道,在這個廠里,像我這樣沒有關(guān)系的人能坐到辦公室里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當時還有些人私下懷疑我是不是有后臺或者是給人送禮金或者拋媚眼了。我聽了覺得可笑,為了一張辦公桌,我還不至于出賣自己的靈魂,去充當名利的奴才,這一點我對自己還是有十足的把握。
我也告訴她,其實坐在辦公室里的人,有些什么文憑都沒有,有的甚至連打字都不會,他們有著充足的時間可以學習,可惜他們都把時間消磨在游戲上,但是他們的工資高出我兩倍,而我的工作量高出他們兩三倍,我還得提心吊膽地當心在工作中發(fā)生差錯。多做多出錯,少做少出錯,不做不出錯,這是我這兩年在辦公室工作的感受。別人都是公司領(lǐng)導的“皇親國戚”,而我呢,孤獨而無援。我告訴她,每天在那種環(huán)境下呆久了,我就有一種虛脫的感覺,整個人會變得絕望而窒息,這時我就走進洗手間,用涼水拍打著自己的臉,再走到窗戶邊,對著窗外的綠樹和馬路深呼吸,告誡自己要堅持要堅強。
有一天,我在辦公室里做著自己沒完沒了的工作,一個同事嚷嚷著要填考核表了,一邊有同事在發(fā)表格,在我桌上也丟了一張,一邊又有人叫起來,“我怎么沒有。俊薄安粫?每人一張啊?”“你搞錯啦,小慧她是不用發(fā)的!薄盀槭裁床挥冒l(fā)?”“因為她還是工人!
“工人”二字在我聽來有一種鉆心的疼痛,我丟下手頭工作,沖進了洗手間,我需要涼水,我需要空氣,我需要深呼吸。
再次走進辦公室時,我顯得格外平靜。我不知道我這樣子的工作狀態(tài)還要維持多久,我也不知道某一刻我會不會沖進領(lǐng)導的辦公室與他進行一番理論,或瀟灑地丟下一封辭職信頭也不回地離開。我知道我缺少的只是勇氣,可能是我還在等待,還在堅持。是誰說的堅持就是勝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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